2010年5月31日 的存档
出生在天津这么一个城市,上学上到20岁也没离开这里,带来的一个后果就是,没怎么坐过火车。
靠边在考上大学的时候才第一次看到火车,我应该比他强点,很早就去过北京,但是不是坐火车去的,没印象了,只记得小学春游去看天安门的时候,是戴着 红领巾,牵着女同学的手,坐在大汽车上。
大学的寒暑假,去过无数次火车站,都是送人去的。和男同学依依惜别,拥抱痛哭,和女同学依依惜别,拥抱接吻。年轻人啊,就是重感情。
真正大规模的坐上了火车,就是最近的这两个月,在京津两地奔波,坐在宇宙最快的动车上。有时候带着老婆,有时候带个娃,有时候带着两个娃,有时候幻 想带着两个老婆。。。
火车的速度实在太快,29分钟就到了。随身带了一本书,怎么也看不完。看不完的后果就是,每天都在看。
那是台湾带回来的禁书,一本日记,记的都是21年前在广场上的事。
21年前我还有点小,没赶上那拨。但是那时青春年少的我志存高远,每天放学就骑车跑到各大院校,看大字报,听演讲,领传单。现在家里还能找到一些同 学们排队躺在广场上休息的照片。虽然记性越来越差,对那时候发生的事情,却过目不忘。
有一天在外语学院墙外听一位大学生哥哥演说完毕,他说转身就要再去北京。有人问,需要买车票吗,他略带得意的说,不用,把学生证给他们看看,然后就 畅通无阻。
可以免费坐火车,多么美好的事啊,从此就很神往。
那时候并不懂什么,但也凭着一腔热血,上街游行,走十几公里,喊的喉咙嘶哑。那时候打倒最多的,是一群叫“官倒”的人,不知道他们现在改了什么名 字。
还记得一个大学生姐姐,捧着捐款箱,振臂一呼,一下子就有无数的人把钱放到那个箱子里,我看到几张十元大钞,对那时候的我来说,那是巨款。
那时候还并不明白,那么多人在广场上,想要的是什么。他们说,要一个说法。其实,他们只是想说,自由的说。
那时候还天天看新闻联播,那位赵书记,他拿着大喇叭,走上公共汽车,看着那么多大学生坐在那里不让座,哭了。他只好说,我们已经老了,无所谓,你们 还年轻!
现在,那些“还年轻”的也快老了,而更年轻的那些大学生们,已经真的无所谓了。他们也没什么想说的了,给他们一个魔兽,就足够了。21年前的那段历 史,对他们来说,就是历史课本上的一页纸,如春梦了无痕,一翻就过去了。
但是,象我这样半老不老的,因为在那个时间,正好在那里。于是看见了,于是不敢忘记。
几天前走路到了广场,旁边的麦当劳24小时营业,奶昔已经卖光了。站在天安门下,马路这边,一个非洲的黑哥哥搂着一个温州的胖妹妹,马路那边黑黑 的,空无一人,连便衣都没有,只看见一个纪念碑。
不知道会不会有一天,在那个广场上,盖起另外一个纪念碑。或者,至少,在我们谈论广场的时候,不用算计着那些关键字,咬文嚼字。
明天又要坐火车进京了。每小时350公里,已经是在飞奔了,但是来去火车站的时间,还是有点长。希望下次去广场的路,可以走得更快一点。
又到六月份了,为火车记。